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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先生的自由之路
       
发布日期:2018-05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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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驰(天津美术馆馆长)

齐白石一生的脉络,鲜活地为我们展示了一个人是怎样完成凭借自身的力量,怎样一点点地去除掉捆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,一步步走向自由,一点点天马行空,最终,融化在自己的蓝天里。对于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与积极分子,我们衡量他的价值,应该远远不是他的那些频创天价的作品拍卖纪录,而是他坚持走向自我解放的独立人格。

一个人的一生往往是卑微、冗长而无序的。在一个充满各种变化的时代,这种特性会尤其强烈。一个人最终的成绩单,分数再高,也会很快沉没在历史长河里。因为面对一棵小草、一只飞鸟或者一粒石子,一个人会显得很庞大、很强势,像是神一样的存在,会轻易地决定这颗小草的生死或是这粒石子的去向;然而,当这个人以一己之躯对这整个星空,面对着苍茫大地,面对着悠悠的历史长河时,这尊小神俨然变得渺小了,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了。而事实情况是,我们决定一颗小草或是一粒石子的命运,于我们自身是无意义的;而我们自身的命运被历史左右的时候,往往是惊心动魄的。

所以我们关注一个人,也往往只会关注到他的一小部分,或是他身体的某一部分,譬如脸庞、手指、皮肤、腰臀等等,或是他人生中的一个特殊阶段,譬如“小鲜肉”的青春时期,或是意气风发的中年时期,或是拥有着顶级权势与财富的老年时期。人生的不同阶段,往往会判若两人。就像人的不同器官会有不同特性,一个人的不同阶段也会俨然拥有着不同的气质与神采。就像一张年轻时的明星面孔会代言他的一生一样,一个人在世俗社会中,最成功的阶段,也会代言他的一生,这份成功会成为一个著名的标志,代言起他的一生。

所以在今天,我们谈论起齐白石,我们其实都是在谈论一个老人,一个留着长长胡子,带着圆圆的眼镜,拄着大拐棍的那位老先生。当一位老先生的一生只剩下他的老年时,他可能更愿意思念的恰是他青年时的过往,而人们对于那些相对遥远的事物,可能因为距离感而缺乏浓厚的兴趣,可现在,我们就来揣测下齐老先生的年轻时代,尽可能地分析下他“老来红”的必然性与合理性。现在,关于齐白石年轻时期的各种研究非常深入、严谨,甚至具备着心灵鸡汤般的励志元素。但是,白石老人又很难讲是一个有备而来的大艺术家,如果像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同仁那样,在六七十岁时悠然往生,那还会有我们的齐老先生吗?如果不是他长寿,仿佛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精彩了。

从他留下来的大量作品中,可以解读出来,齐先生应该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、性情豁达的人,言辞间应该透着一股机灵,这从他晚年的许多题跋与印章文字上,可以感受到这种调侃精神,诸如“往日情奴”“老夫也在皮毛类”。再如他那首著名的题在《老鼠偷油》画上的诗:“昨夜床前点灯早,待我解衣来睡倒。寒门只打一钱油,那能供得鼠子饱。只有猫儿悄悄来,已经油尽灯枯了。”这种幽默感,赋予了他健康的身体与良好的人际关系,而这两点,对于晚年的齐白石,至关重要。

在齐先生的自传里,他讲过自己当初十几岁的时候,先学的是木匠粗活儿,类似于现在装修工地的木工,后来有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傅对几个老木匠毕恭毕敬,才知道干细活儿的木匠会有更好的职业前景,于是下定决心学习在家具上木刻雕花,正式走上了工艺美术的道路,并经过不断的职业拓展,终于成为一名艺术大师。可以想见,齐先生年轻时的工作,主要是玩刀,估计他的作坊里摆满了刻木头与刻石头的各种长刀短刃,这应该是一个很酷的工作,通常需要的是严谨与冷静。据说,年轻的齐先生对这份工作心态复杂,一方面,这是一份很枯燥的工作,不是说木匠这工种不需要热爱,明朝时还有皇帝也沉迷于此呢,但是不要忘了,作为消遣是一回事,而作为养家糊口的谋生手段,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再说,皇帝当初玩的是黄花梨,而齐先生当时的工作,应该大都是些不值钱的柴木家具,基本上应该算是居家实用的生活用品,下单的甲方都是些十里八乡的农民,这些日常工作应该很难让齐先生有在艺术上自由发挥的空间,对于年轻的齐先生,这么一位有幽默感与想象力的年轻人来讲,这工作远不能达到他风花雪月的文艺状态,但又比种地强点儿,所以估计齐先生对于这份工作,内心深处是又恨又爱的。

在当时,齐白石开始了篆刻的研究,在这一方天地里,他找到了自我解放的一个突破口,和现在的文艺青年一样,齐白石有着良好的艺术感觉,并最终把这份艺术感觉融化在自己的书画艺术中。齐先生对自由的追求还体现在他的游历上,他游遍江山后,扎根北京,像极了现在“北漂”的艺术家。这些“北漂”的艺术家们,其实原本在家乡都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,来北京后其实生活是很不稳定的,但这就是自由。结合下齐先生的生活年代,会发现齐先生其实受那个年代文化气氛的影响是很大的,他在内心其实是很赞同当时的“新文化”运动的,只不过当年的齐先生没有留过洋。设想一下如果当年齐先生有条件去留洋,那可能美术史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。即使在文艺思潮活跃的北京,齐先生当年的画,也是偏离主流、非常自我的,这也使他在当时收到了一些非议与排挤,但他好像也无所谓,就算生活有了些问题,他也没有去画在当时“胡社”里那些固守传统的、纤细的东西,直到遇到陈师曾,鼓励他“还可以再放开一点”,“在用色上再大胆一点”,他倒是没犹豫,欣然接受了,也从而确立了他成熟的艺术面貌。所以可以认定,齐先生在骨子里、在性格上,可定是个自由派,你给他出主意,让他往回收一点,他绝对不愿意,你让他再奔放一些,他就会觉得你理解他。这点从他的家庭生活也可以看出来。   追求自由,追求奔放,追求波希米亚的生活方式,是全世界年轻人的梦想,但是能实现的人寥寥无几,能够把这一梦想追逐到老的人,更是凤毛麟角。许多人为了要拉近这个梦想与现实的距离,就做了艺术家,在艺术里追求自由、奔放、波西米亚,然后用这种艺术感觉去麻醉自己、麻醉别人。在那样一个全世界都战火纷飞的年代里,齐先生在那样一种出身下,在大半生都流离颠沛、不被别人认可的情况下,愣是从水墨画里找到了自己的一条自由之路,然后奋战到九十几岁,最后在成群的儿女与大把的鲜花中完美谢幕。这还不算完,在身后的几十年里,他留下的作品还在缔造者财富神话,横扫一片媒体,这难道不是中国传奇吗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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